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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别地区扶贫扭曲走样 需加大破题力度

2016年09月09日 09:51   来源:经济参考报   

  随着脱贫攻坚的深入推进,产业扶贫正成为不少地区从“一次性扶贫”迈向“可持续性扶贫”的首要选择。不过,《经济参考报》记者日前在贵州、宁夏、河南等地的贫困地区蹲点调研发现,基层在落实产业扶贫政策过程中,由于缺乏调查研究、作风不实,个别地区产业扶贫扭曲走样,产业发展随意性大,缺乏深加工等产业链配套,一些制约产业扶贫发展的关键节点还需加大破题力度。

  产业带动村民脱贫奔小康

  根据规划,“十三五”期间,中国3000万以上农村贫困人口将通过产业扶持脱贫,并为易地搬迁、生态保护、教育医疗脱贫的群众提供持续稳定增收来源。在基层的具体实践中,一些可复制可推广的产业扶贫模式逐步形成,初步呈现出“产业强、民受益、村振兴”局面。

  在贵州湄潭县湄江镇核桃坝村,万亩茶园泛着油亮的绿光。桂花树、樱花树、板栗树点缀在一排排茶树间,小青瓦、穿斗枋、雕花窗、白粉墙式的“黔北民居”依次坐落于茶海翠林间。

  “几十年前,我们这个地方村民吃的是苞谷饭,住得是木瓦房,出行靠肩挑背扛,穷困的生活曾让不少村民外出务工。”核桃坝村支书陈廷明说,为改变年年种苞谷年年穷的局面,核桃坝村决定以“支部带干部、干部带党员、党员带群众”的方式实行“退粮种茶”。

  “当时政府在财力比较窘迫的情况下,投入两三百万元资金帮助我们发展茶产业,村两委则按照土地规划、茶苗培育、资金投放、茶叶生产及加工五统一模式实行茶产业化发展。”陈廷明说,“给钱给粮,都不如引来致富产业实在。”

  如今的核桃坝,868户村民人均茶园3.5亩,人均收入1.5万元,村集体资产达9000多万元,全村仅有29户因身体、智力残疾的贫困户,95%以上村民实现本村就业创业,并拥有一个辐射遵义市的茶青交易中心。

  有32亩茶园年收入超过20万元的村民刘国伦说,以前村民穷得叮当响、种苞谷难温饱,因为选准了产业、政府提供了较好的公共服务,核桃坝变得比城市还宜居,这在过去想都不敢想。

  除了茶产业,“十二五”期间,贵州陆续投入69亿元产业扶贫资金,因地制宜发展中药材、核桃、草地畜牧业、精品水果等十大扶贫产业,覆盖农户500万以上,每年吸引数十万农民工回乡就业创业,不少还成为产业脱贫的带头人。

  在宁夏,西吉县的马铃薯、泾源县的黄牛、隆德县的中药材等“一县一业”的特色扶贫产业正形成品牌效应,而从2016年开始,宁夏还将分三年建立共10亿元的产业扶贫基金,支持贫困村、贫困户因地制宜发展特色种养业,使贫困人口收入中的80%以上都将来自产业。

  2013年至2015年,河南通过对贫困户实行产业扶持和建设补贴,实行到户增收扶贫项目2264个,覆盖近17万贫困户受益63万人,受扶持的贫困户户均增收近7000元。

  围绕产业扶贫和科技扶贫,2011年以来,河南省还因地制宜发展高效种养植(殖)、农产品加工等产业扶贫项目1389个,带动近37万贫困人口在家就业;安排科技扶贫项目935个,实施农业技术培训81.4万人次,众多能力跃升的贫困户成为脱贫奔小康的致富能手。

  个别地区扶贫扭曲走样

  一些受访扶贫干部和群众反映,产业扶贫在积极推进的过程中,一些问题也在显露。部分地区产业发展随意性强,缺乏深加工等产业链配套,产业扶贫探索往往效果不佳,此外,扶持资金和保障体制不健全也困扰着扶贫政策的落实。

  一是产业发展随意性强。部分地区盲目整县整区推进某一项目,不计成本投入且效益差,导致一哄而上发展,最后整体失败。2014年至2015年,西部某贫困县在没有深入考察群众养殖技术、养殖成本及市场风险等情况下,在两个乡镇3000多户贫困户中硬性推广绿壳蛋鸡养殖,由于蛋鸡养殖防疫不到位、养殖成本较高、签约企业设置诸多门槛等,政府投入几百万元的养殖项目全面失败,部分农民还因为发展绿壳蛋鸡效益差,背着死鸡到政府上访。

  此外,记者在调研中发现,缺乏深加工等产业链配套,往往是各地产业扶贫探索失败的共性因素。《经济参考报》记者近日在贵州某县采访发现,近六年来,当地先后实施了核桃、天麻、养羊、党参、太子参等扶贫产业,但都不同程度地失败。由于深加工能力低、组织化程度低,分散农户难以应对市场风险。以茶叶为例,这个县近年来发展了20万亩茶园,目前存活并发展相对较好的有10万亩左右。但由于没有深加工产业链,当地只卖初级产品,产品的附加值低效果不明显。当地扶贫干部反思说:“农业具有高风险,如果没有熟谙市场和技术的龙头企业带动,仅靠干部和群众的一腔热情,最终是国家花了钱,农民反而受了害。”

  二是贫困户参与度低,出现“有政府决策没有群众意愿”“有项目没有贫困户”等现象。部分干部“自以为比群众高明”的想法并不鲜见,地方政府“我要你种(养)项目”意识强,越俎代庖替农民决定种什么、养什么等,贫困户在产业发展中处于从属地位,参与度低,贫困群体本身的声音和意愿边缘化,脱离实际的做法在基层造成一些失误和浪费。

  “十二五”期间,西部某地在没有试种和调查研究的情况下,以每亩430元的投入,发展了1.5万亩从北方引进的金银花,按当初设想每亩至少产100斤干花计算,可年产750吨以上干花,但当地实际干花产量不到5吨。总结金银花项目失败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当地群众以“不管护、不搭理”等方式冷对抗不愿意种植的项目。记者在当地采访发现,尴尬的产业扶贫现状甚至让部分基层干部一听产业扶贫就头大,群众一想到产业扶贫就害怕。

  调研中发现,一些地方将产业扶贫简单等同于产业发展,而忽视扶贫目标本身。有干部向记者推荐参观的产业扶贫项目“看起来很美”,但深入了解发现,这些项目与真正的贫困户关系并不大。在一些地方,产业扶贫“只见项目不见贫困户”并不鲜见,甚至扶贫项目资金被部分不法企业以扶贫的名义变相套取。国家审计署对西部一贫困县2010年至2012年年度扶贫资金审计时,就发现了类似问题。

  三是资金缺口大。目前财政扶贫资金额度低,具体到全国680个片区县和152个片区外重点县,资金量不足,难以支撑贫困县产业发展。四是市场保障体制不健全。涉农产业受天气、市场等因素影响比较大,目前我国的涉农保险严重欠缺,贫困户发展产业存在较大风险。

  加大扶持力度完善保障体系

  对于产业扶贫中出现的种种问题,业内人士认为,应加大对产业扶贫的金融支持力度,构建开放性的产业扶贫平台,合力构建“保险+产业扶贫”新模式,充分发挥产业在扶贫中的引领作用。

  国务院扶贫办开发指导司司长海波等受访干部建议,从以下三个方面进一步推动产业扶贫:一是大力发展扶贫小额贷款。充分发挥农村信用社和村镇银行的作用和优势,为建档立卡贫困户提供3年期以上,3至5万元,执行基准利率,无抵押无担保的小额信用贷款,并由财政扶贫资金全额贴息,支持建档立卡贫困户发展特色优势产业。

  二是构建开放性的产业扶贫平台。贵州民族大学反贫困专家孙兆霞等人认为,产业扶贫中,企业、大户、农民更接地气,应由他们决定或与他们商量发展什么产业,政府着力在构建产业链、完善基础设施、提升贫困群体能力等方面提供公共服务。同时,通过建立政府、企业、社会组织、贫困群体等主体平等参与和协同行动机制,让产业扶贫决策更加科学和更具参与性,避免产业扶贫因缺乏多方能动性,发展一大片,失败一大片。

  三是因地制宜探索“保险+产业扶贫”新模式。针对目前我国涉农保险严重欠缺,贫困户发展产业存在较大风险等问题,基层干部建议,政府、商业保险机构、企业等利益攸关方,需创新思维,合力构建“保险+产业扶贫”新模式,保险机构可根据贫困地区地域特色和产业发展特点,积极推进大众农产品产量保险、收入保险、气象指数保险、价格指数保险等各类产品;并积极构建“保险+银行+政府”的多方信贷风险分担补偿机制,力破产业扶贫保险缺位等问题。

  “给钱给物不如给个好支部,不少边远贫困山区需求尤为迫切。”河南一位贫困县县委书记说,部分农村没有产业、深陷贫困,与这些地区基层组织软弱涣散、没发展思路、没号召力、没干劲等密切相关。他建议,这一轮产业扶贫要与加强基层组织建设相结合。尤其是创新模式机制,鼓励发展能带来集体收入的合作经济,将激发村级组织积极性放在重中之重的位置。


(责任编辑 :景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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