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海口11月2日电(记者柳昌林、赵叶苹) 凌晨四五点,村里鸡还没打鸣,黎族老汉王成安便起了床,摸黑来到橡胶林底下的自家羊舍,用电蚊拍挥打羊身上的蚊子。
“每天都来,树林里蚊子多,咬到羊我心痛。”王成安把20只羊当成自己的孩子般看护。记者近日见到黑瘦精干的老汉时,他正从山上放羊回来。
在村民和家人眼里,几个月前的王老汉可没这么勤快,村民背地里叫他“懒汉”“醉鬼”。几年前,历经几次种植养殖失败后,五十出头的王成安两手一撂,啥也不再干了,有钱没钱都喝三顿酒,成了远近闻名的贫困户。
一位从省里下派到村里的年轻人,改变了王老汉。
去年7月,在海南省农信社工作的黄海军,被派驻到琼中县湾岭镇岭门村任党支部第一书记,是全省633名驻村第一书记中最年轻的一位。王成安给他的第一印象,便是传说中农村懒汉的原版。
“扶贫难不难?”“难!”没有农村生活经验,没和贫困户打过交道,下到这个贫困县小山村后,30岁刚出头的黄海军一头扎了进去,花两个月时间对全村农户、尤其对15户建档立卡贫困户逐一调研了解,为精准扶贫开出精准药方。
黄海军调动省农信社的资源优势,用金融杠杆帮助农民发展生产。15户建档立卡贫困户有12户找他贷了款,贫困户们养羊、种山茶,开店修摩托……第一书记带来的金融扶持,帮助贫困户们行动起来,走上了“发展脱贫”的道路。
然而,王成安却依然如故,啥都不急。眼看原定的一年任期过半,黄海军着急上火。“缺土地、缺资金,因灾、因病的贫困户都能扶,只要有脱贫意愿。”黄海军说,最难的是对脱贫没想法,对政府、自己都没信心的人,比如喝酒度日的王成安。
今年2月的一天,黄海军用了一招激将法。“大叔啊,你再这么喝酒,这辈子估计就完了!”王老汉眼皮抬了抬,仿佛受到了触动,但很快又低头端起了酒杯。
黄海军不死心,又使出了一招“诱惑”法:“农信社资助你5000块,你自己投5000块,再贷款5000块,和你弟弟成越一样买羊养羊发展脱贫,你看怎么样?”
王成安不愿从自己的口袋里掏钱,但对白给的5000元心动了,提出政府资助5000元、贷款1万元的想法,黄海军没有同意。“根据经验,农民只有自己下了本,才会珍惜资助款和贷款。”
好不容易说动王老汉投本,贷款担保环节却又出了问题。黄海军找老汉的家人逐个做工作,没想到他弟弟、女婿、儿子都直摇头,“他养羊不行!”“顿顿喝酒,哪能给他担保?”想尽办法做通了老汉儿子的工作,却在签字放款当天,儿子找了个借口没有到场,无非是对这个“醉汉”老爹丧失信心,担心贷款都买了酒。
帮扶屡遭挫折,要不要放弃?“放弃就等于向贫困低头,全面小康不能让一个老乡掉队。”黄海军依据农信社的政策,找了个变通的办法,让王成安的老伴做贷款担保,帮他放了信用贷款。老汉又找女儿借款1.7万元,凑到3.2万元,盖好了羊舍,买回13只大羊、7只小羊。
自从买回羊群后,老王的生活发生了大变化。他接受黄海军的建议,戒掉早上和中午的酒,好好放羊,一大早到羊舍打蚊子,为受伤的羊儿抹药膏,像伺候孩子般用心。
“已经有10只母羊怀孕了,过年就能下崽,一只小羊能卖2000块。”说到自己的羊儿,王成安两眼放光。以前那个以酒度日、萎靡不振的老汉消失不见了。
“扶贫先扶志,脱贫先脱懒”,挂在村口的条幅引人注目。说起王老汉的变化,黄海军感慨:“只要用心用情,就没做不成的事。”如今,首个任期将满,他毅然决定继续留任,再干两年,把最好的年华留在农村,与村民一道迈向小康之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