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张宝印、李坤晟、黄书波、张骄瀛
新疆最西陲的乌恰县吉根乡在苍凉的帕米尔高原上,与吉尔吉斯斯坦国接壤。热衷摄影的背包客们喜欢在这里追逐中国最后一抹夕阳。
2017年9月,吉根乡新来了一位主持工作的乡党委副书记。
陈邹凤,女,90后,天蝎座……个子小小,爱穿迷彩服的她说:“我要为祖国守好边疆。”
到祖国需要的地方去
“吉根乡贫困户原有1021人,去年已经全部脱贫。这是牧区乡,没有农业。全乡牲畜总共24800多头。羊最多,存栏数在24000只左右。我们这里草原生态保护补助人均能有1300多元,加上牧民们牧养牲畜的收入,以及当护边员的工资,现在收入还是不错……”
和大多数90后不同,陈邹凤无暇追捧最新最火的剧集。她操心的是吉根乡国境线上,铁丝网是否坚固；3270平方公里土地上2000多名柯尔克孜牧民该如何脱贫致富。
“她先提出到新疆工作的。”比她还小一岁的爱人杨树钱说。陈邹凤和杨树钱是北方民族大学高分子与材料工程专业的同学。2015年毕业季,不满25岁的应届毕业生陈邹凤,在参加了新疆自治区组织部的招聘宣讲后,对自己的未来作出决断。
“知道新疆特别需要人,需要建设,就响应号召,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这些话说起来有些‘大’。但真是怀着一腔热血,才下得了这个决心。”陈邹凤说。
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距老家重庆潼南相距4200多公里。陈邹凤下了一个大决心。
称职的党委书记
吉根乡党委副书记刘军是部队转业干部,扎根新疆19年。在刘军的记忆中,自己在吉根乡工作的这8年,陈邹凤是整个乌恰县唯一一位女乡党委书记。
“别看小丫头小小的,吃得了苦。”比陈邹凤年长10岁,被她称作“老头子”的80后刘军说。
吉根乡党委政府驻地海拔2780米,在帕米尔高原上不算高。但身为边疆的乡党政一把手,踏查巡视少不了。吉根乡的边境线,海拔4000米属于平常,最高点位海拔在5000米以上。陈邹凤每半月巡一次,每个点位都要巡到。
老家在重庆农村的陈邹凤过去没到过这么高的地方。2017年9月25日是陈邹凤到吉根乡履新的日子。刚送走宣布任命的县组织部副部长,陈邹凤马不停蹄上山了。县领导同她谈话时交代,边境的稳定是吉根乡头等大事。当时,吉根乡的干部群众正在山上抢工防止非法越境的铁丝网。陈邹凤第一时间亲临一线。
山口的风,锋利似刀。山上的天气,阴晴无常。雪吹到领口里,化成水浸湿衣服,衣服很快冻得跟铁一样。有时候,一阵冰雹打下来,大家连躲的地方都找不到。
“今年2月份,山上的雪积了一两米厚。有个点位在海拔5000米以上。她坚持要上去。她说,既然我们的护边员在上面,那我们就要走到。”刘军说。
在山上,陈邹凤要检查边境铁丝网,慰问护边员,还要查看一些山洞和水源地有没有状况。
山路难走。去山口踏查巡视先要坐一段车。但山上冬季长,道路常常被冻住,大家要下车拿准备好的铁钎把雪刨开。到了车实在开不上去的点位,就换骑马。一旦雪厚到马腹的位置,马受惊乱跳。这时候,就只能步行了。
刚见到陈邹凤的时候,刘军担心这个小丫头能不能在高原上坚持下来。一段时间接触下来发现,他发现小丫头的毅力可不比他这从部队转业的爷们差。
一次维修被大雪压塌的铁丝网。铁丝网上的倒刺划破了陈邹凤左手大拇指指甲。现在这枚指甲碎得像石灰指甲一样。陈邹凤却坦然地说:“这不算什么。我们的干部和护边员手就没有完整的。”
“她比我们还能扛。”刘军说。边疆维稳压力大,作为乡政法口的干部,“老头子”也有撑不下来的时候。陈邹凤总会安慰他道:“没事,还有我在,我帮你们扛。”每次听见身为领导的陈邹凤敢于担当的话,刘军感觉自己又有了力量。
让刘军最暖心的是某次他带队上山巡视,回到乡里已经很晚了。单位食堂早过了饭点。大伙没想到的是陈邹凤已嘱咐食堂给他们留好饭菜。
“吃着热腾腾的饭,兄弟们的心真是暖暖的。不过,小丫头办起公事可不留情面。乡党委开会,谁完成任务不到位,她批评起人来总是直言不讳。刘军也被狠狠批评过。作为一名资深干部,刘军也生闷气,“我工作这么多年了,不能留点面子?”
但刘军坦承,“在吉根乡当一把手,要吃得了苦、扎得下根、管得住人。这些素质,小丫头都有。”他曾半开玩笑地对陈邹凤说:“有的干部适合在大机关坐办公室。小丫头,你天生是做基层工作的。”
在戈壁滩上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大学毕业时,男友杨树钱原本已通过无锡一家企业的面试。因为陈邹凤的坚持,两人选择作为引进生赴疆工作。现在,杨树钱在离吉根乡20多公里的乌鲁克恰提乡工作。两地不远,夫妻俩却因为工作忙碌一个月难得见上一面。
在太阳晚上11点落山的祖国边陲,总有忙不完的工作。作为头等大事的管控维稳自不必说。今年,吉根乡刚开了当地第一家农贸市场。但很多地方的路还要硬化,乡里一直想打造的观景平台还没有着落。为了让更多的牧民敢于投资从事“牧家乐”、参加村里的畜牧合作社,陈邹凤和同事忙到凌晨是常事。
刚到新疆时,陈邹凤和杨树钱是被分配到阿克陶县的皮拉勒乡工作。2017年,他们参加了县里为9对新人举办集体婚礼。“请了3天假。彩排一天、化妆一天,第三天举办。原本办完那天,想好好休息,结果傍晚7点接到任务,我们又去党政办干活了。”杨树钱说。
自从调任吉根乡担任乡主要领导,陈邹凤就把更多休息的机会留给了同事。这倒不是高风亮节,更多出于岗位责任意识。“真遇到重要的状况,还是要我回来处理。与其这样,不如让同事们多休息。”
“有时候累得跟孙子似的”,陈邹凤也想吐槽。发现自己心态有点消极的时候,她会坐在门口值会儿班或者一个人出去转转。“这时候,就要自己调节,换位思考。想想其他同事,想想老一辈的支边青年,他们吃的苦比我多多了。吉根乡2014年才通水通电,我们已经算赶上了好时候。”陈邹凤说。
陈邹凤赶上的好时候,不只是近年边疆基础设施快速发展。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发表了一系列重要讲话,深刻阐述新疆工作一系列重大理论和实践问题,确定了在新形势下的治疆方略,明确了社会稳定和长治久安这一新疆工作的总目标,为进一步做好新疆工作指明了方向、提供了强大动力。
陈邹凤坚信,新疆是值得她挥洒热血和青春的地方。在皮拉勒乡工作时,这位90后的女生走在路上,敢主动用维吾尔语向老乡打招呼问路搭车,到老乡家里作客。久而久之,老乡看见她会笑着说:“这次你怎么不带一斤桃子过来?”
替家里遇到困难的贫困户联系工作、申请救助,帮想进修的老百姓联系学校,建安居房时将老百姓接到自己住处过渡……“就是点点滴滴,也不需要做什么大事。老百姓慢慢就认可你了。看见自己能真真切切帮助到他们,很有成就感。”陈邹凤说。
陈邹凤告诉新华每日电讯记者,工作调动前,她已经能用维语和老乡简单交流。现在到了吉根乡,自己正在努力学习柯尔克孜语。自治区一位领导到当地调研时,曾夸奖陈邹凤:即使到了戈壁滩上,也能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