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湘西州3个村庄的微信公号页面。制图:郭 祥
一座山,又一座山。盘旋而上,盘旋而下,再盘旋而上。
由于大山的重重阻隔,湘西凤凰县麻冲乡扭仁村,这个从地图上看距县城仅17公里的小山村,愣是让我们在车上颠簸了两个小时才抵达。
古朴的民居、清幽的竹林、悠闲的水牛,浓郁的乡村气息扑面而来,村子异常安静,“全村521人,常年在家的就60来人,其余的都外出打工了。”龙建华来自中国建设银行湖南省分行,现任驻扭仁村扶贫工作队队长。来扭仁村之前,他就听过一首歌谣:“站在坡头望高速,要想搭车愁白头。姑娘一听扭仁村,问你几时修通路。”
到村后,看到的现实比歌谣更令他吃惊:这个苗族聚居村,2014年人均可支配收入还不到1600元。因为贫困,全村光棍多达72人,5名村主要干部4人单身,6名村民小组长3人单身。
前不久,就是从这个村出发,龙建华带上几名村民,装着满车的土特产,到省城长沙参加了一个“高大上”的活动——“全国扶贫日湖南电商扶贫特产专区展销活动”。
受邀参加这一活动的,大都是湖南省内声名赫赫的电商企业,扭仁村凭什么跻身其中?
“因为我们村办了微信公号,在里面的‘商城’可以买卖东西,谁能说我们不是电商?”龙建华理直气壮。
尽管扭仁村开通微信公号的时间不过短短数月,展销会上收获的惊喜已给了龙建华满满自信。“我们带去100多包产自村后水库的银鱼,只一天就卖光了,村公号的关注人数也增加了100多。5年之后,我们一定能赢过一批电商!”
移动互联的风潮正涌向地处武陵山集中连片特困地区的湘西。依托腾讯“为村开放平台”,湘西州19个村庄的微信公号已经上线,全国的这一数字为73。
不过,移动互联的风要吹进深山幽谷,微信公号要在乡土中国遍地开花,所收获的,可能并非只有生意;所遭遇的,也并非只是多几个磕绊;所展现的,更涉及乡村治理、世道人心等方面。
偶然中的必然
三年前还在用“老人机”,如今成了微信达人
“‘为村’公号是什么,‘为村’怎么为?让老百姓成天拿个手机,在上面写写字、聊聊天,就是‘为村’了?”在湘西州永顺县灵溪镇司城村微信群里,一位村民的提问,瞬间让群里热闹起来。
“‘为村’不过是用互联网助力村庄发展的一套方法,它本身并不能直接给你钱和米,你若不用或不善于用,它只能是个摆设……”对于这样的质疑,唐其昭早已习以为常。他在群里连发信息,给村民详解“为村”的意义。
54岁的唐其昭是湖南省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扶贫开发办调研科科长,现在他更愿意把自己介绍为“湘西为村微信公号总带头人”。
唐其昭说,“为村”是腾讯公司“为村开放平台”的简称,其最核心的内容,是“为村”微信公号。这个以村为单位的公号,不仅能像一般公号那样,对外发送文章推介村庄,还另外开发了村民自己的“朋友圈”——“赶集”,以及“商城”“村务公开”“便民服务”等与村民生产生活密切相关的板块。
若以村民身份进入公号,必须经过认证。公号的关注人数、认证村民的人数、村民之间的互动程度,都成为活跃度的指标。对一个达到“活跃”标准的公号,腾讯表示今年底将给予1万元的“加油”基金奖励,未来还将为其对接地方政府、社会公众等多方资源。
一个村庄要申请加入“为村”,必须按设定的程序一步步推进。条件之一,是要建立一个200人以上的微信群。“这些任务要完成,都不容易。曾经有人问我,能不能花钱请人做,我没有同意。”唐其昭说,只有让村民自己经历这个过程,这个新事物才能落地扎根,村民才能得到锻炼,一起成长。
“‘为村’项目,是腾讯在农村帮扶6年不断摸索的结果。”腾讯“为村”项目负责人陈圆圆回忆,捐建教学楼、运动场,培训乡村教师……此前腾讯公益慈善基金会的乡村公益活动仍局限在传统模式中,始终没能找到发挥互联网企业核心能力的途径。
但多年的实践与思考,让腾讯发现,中国乡村的问题在于“失连”:乡村空心化造成的情感“失连”,留守者与外界信息的“失连”,以及由此导致的乡村与财富的“失连”。能否为“失连”的乡村做连接?
2014年11月,腾讯邀请中国移动、中兴通讯等企业,在贵州省黎平县岩洞镇铜关村启动了一场试验:为村里建起一座4G基站,给村民捐赠智能手机,培训村民使用手机上网。很快,这个贫瘠山村迎头闯入移动互联时代:诞生了全国第一个经过认证的村级微信公号,村支书在公号里写支书日记,村民在后面点赞留言;60多岁的妇女学会跟远在广东东莞的儿子视频聊天;有村民开始用微信卖自家的土特产……
“借助互联网平台,村民自己能够创造各种可能。”铜关村试点的成功,让腾讯作出新的决定——2015年8月19日,腾讯的“互联网+乡村”项目“为村开放平台”面向全国发布。
与此同时,从1994年就开始在扶贫部门工作的“老扶贫”唐其昭,也在试图寻找一种新的扶贫方式。
“产业扶贫的症结难以破解,越扶越闹的现象时有发生,扶贫工作越来越难做。”唐其昭认为,这一切的痛点,都可归结为输血式扶贫导致的“内力不足”。可是,如何激发内力?
2015年8月上旬,唐其昭被单位派往深圳参加国务院扶贫办组织的“扶贫系统干部经济管理能力提升班”学习。其间,陈圆圆给他们授课,介绍了铜关村的案例,以及“为村”项目的设想。
“这让我有一种柳暗花明、豁然开朗的感觉。”2013年还在使用“老人机”,看见别人用手机拍照都惊羡不已的唐其昭,被这全新的理念深深吸引了,“对于互联网的威力,我是有切身体会的,只是一直找不到将其与扶贫结合的办法。”
前几年,唐其昭在农村的弟弟开始养鲟鱼,养殖过程中遇到的许多难题都是靠他通过网上搜索对策解决的。弟弟现在每年净收入10多万元。“这让我确信,互联网时代,信息流可以带来财富流。但是,不是所有的村民都有个会电脑的哥哥。”唐其昭说,“用电脑上网,对很多农民来说,门槛太高。手机却不同,它在农村的普及率高,这让农民触网成为可能。”
湘西州扶贫办采纳了唐其昭的建议,2015年10月出台文件,正式启动“湘西为村”试点工作。在全州8个县市选择了26个贫困村,每个试点村安排20万元用于基础网络建设,2万元用于培训村级工作团队。目前,有10个村基本实现了光纤入户和村内主要场所的WiFi覆盖,19个村的公众号成功开发上线。在全国,截至11月22日,共有2086个村申请加入腾讯“为村”,申请通过的村庄数为563个,通过率27%。目前具备“为村”功能的上线公众号73个。
村庄政治
“村里的微信群‘炸了锅’”
“‘为村’是推介村庄的‘大喇叭’。”作为湘西州试点村中第一个成功申请到微信公号的村庄,龙山县苗儿滩镇捞车河村“为村”项目带头人、村第一书记姚丽云给我们打了个比方。
今年3月,捞车河村公号推出一篇文章《首届“油菜花节”——金色花海,魅力惹巴拉》,被当地人广为转发。“惹巴拉”是土家语,意为“美丽的地方”,捞车河村就位于惹巴拉景区。可是之前因为宣传乏力,直到去年,村里还只有两户农家乐。以公号推送的这篇文章为标志,捞车河村“为村”团队围绕景区旅游推出40多篇公号文章,其中阅读量上千的有17篇。目前,村里农家乐已发展到20家。
在姚丽云看来,“为村”还是连接村民的“新屋场”。村微信群与公号的建立,让留守村民与外出村民,在网上聚到了一起。平日里,联络情感;危急时刻,守望相助。今年夏天,捞车河村发生火灾,有4户人家的房屋被烧毁。火灾次日,公号推送文章,呼吁父老乡亲献爱心,村民纷纷转发。该文阅读量达到1.5万多人次,短短几天内,筹款8.6万元。
“通过‘为村’,我重拾了很多儿时友谊。”现在长沙工作的凤凰县新场镇大坡村人杨婷说,“比起普通的微信朋友圈,我现在更喜欢在村公号里‘赶集’,因为在这里,感觉更熟悉更温暖更单纯。”
让永顺县司城村村民张顺佳感动的是,司城村“为村”项目带头人、村民周大钊给村里安了摄像头,并与村公号相连接,让村民不管身在何处,都能24小时不间断地看到村中影像。“我母亲70多岁了,住在县城,患类风湿20多年,行动不便。现在,隔几天就让我打开公号,把村里的影像放给她看。有一回,她一直看到手机没电。”
大学生村官贾高丹则将“为村”视为村务管理的新手段。作为龙山县兴隆街社区“为村”项目带头人,他将公号的主要功能放在了村务公开方面。去年12月16日,他推出第一篇公号文章《兴隆街村低保名单出炉,你到(在)里面吗?》,将全村2014年至2015年低保户名单进行了公示。与名单一并发布的,还有详细的低保评选标准。
“为什么他家是,我家不是?你们村干部怎么办事的,公不公平?公号一推送这篇文章,我们村里的微信群‘炸了锅’,说什么的都有。然后,我和村支书、村主任,在群里对名单逐个解释。慢慢地,大家也都接受了。”贾高丹回忆道。
自此,村里的大事小情,尤其是与村民切身利益相关的通知、文件,贾高丹全在公号里发。今年6月,兴隆街村与另外两个村合并成立兴隆街社区,此前一个月,公号面向全体村民进行了“是否同意合村”的投票调查。8月,公号又将兴隆街社区2015年6月至2016年6月的财务收支情况进行了公示。最近,贾高丹正琢磨着,利用公号给村民代办盖章、办证之类的事项。
“我第一次公示低保户名单前,与村两委成员沟通时,他们是有顾虑的,担心人多嘴杂,影响村两委的公信力。”贾高丹坦陈,“可是经过近一年的坚持,他们担心的状况没有发生,反倒是村两委和‘为村’团队在村里的威信越来越高。”
“以前干部和村民之间有隔阂,现在关系很融洽。村民有点小问题小意见,在村微信群里或公号里一反映,村干部能解决的马上就解决,不能马上解决的作出解释。而且,群里人多,公开透明,双方都更理性。”兴隆街社区居民彭冰说。
不过,新鲜事物的成长,往往并非一帆风顺。不理解不支持不接受微信公号的村民也不乏其人。
“不晓得你们是怎么完成任务的,我怕是完不成了。本来预定今晚7点半在微信群里开会,但是白天连驻村张书记那么好的人都被村民攻击,现在村干部都不愿参加了。”11月2日晚7时32分,在以“为村”团队成员为主的“湘西为村”微信群里,一个村的项目带头人很无奈地发了这条信息。
“正常,慢慢会好的。有个村初建微信群时,得知我是干部,一个压根不认识我的村民就骂了我一天一夜。”唐其昭安慰他说。
今年9月,湘西州扶贫办再发文件推广“为村”项目。各县市也先后召开培训会,将更多的村庄纳入项目范围。一批新的村庄开始艰难起步。
“村民素质参差不齐,加上有的村以前积累的矛盾,群里吵架骂娘、发不文明信息的现象时有发生。”唐其昭加入了不少村子的微信群,“我们的项目带头人多数比较年轻,有文化有热情,但在村里树立威信尚需时日。村干部如果本身有威信,又乐意在群里与村民交流,自然最好。但如果村干部与村民本来就有矛盾,或是对‘为村’这种新鲜事物,还不太接受,那怎么办?只能由我暂时充当管理者角色,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与此相关联的是村两委与“为村”团队的关系处理。“凡是公号做得好的村,都得到了村两委的支持。”唐其昭介绍,由于村干部年纪一般偏大,对微信使用不熟悉,加上村务繁忙,无暇分身,故而由村干部兼职“为村”项目带头人的极少。
碰 撞
“看不到真金白银,把微信公号说上了天也没用”
有的村干部,起初以为“为村”是扶贫项目,能像以前那样争取钱物。后来发现,除了网络基础设施投入外,这活儿既没钱还麻烦,于是漠不关心,不闻不问;还有的村干部,对“为村”团队十分顾忌,生怕抢了他的什么资源。个别试点村,因双方关系没处理好,项目陷入了停滞。
在唐其昭看来,问题和困难,远不止此。
首先是人的问题。由于目前“为村”团队都是无偿服务,每个村子要找到几个既有能力又有奉献精神的年轻人,并非易事。有的村,好不容易申请到公号,却因团队组建不起来,迅即沦为“僵尸号”。
为吸引村民进驻,“为村”平台设计了“村务之星”栏目,按村民发言互动的次数积分,并按积分高低对村民进行排名。有的村据此又出台奖励措施,对排名靠前的村民,允诺奖日用品、电饭煲甚至手机等。于是出现了“刷分”现象:在帖子和评论里,刷重复的字、词、表情甚至一连串数字和字母组合。
“如果说,刷分在公号上线初期是无奈之举甚至是必要之举的话,到了现在,只会令人吐槽。”11月10日,唐其昭在“湘西为村”微信群里,发长文痛批此现象。
其次是钱的问题。湘西的贫困村集体收入大多是一片空白,公号的开发、运营、推广,却都离不开钱。对村民而言,手机流量费贵,也是一道绕不过的坎。
“老百姓最实际,看不到真金白银,把微信公号说上了天也没用。”尽管唐其昭并不认同“把‘为村’简单等同于电商”的看法,但他也明白,这却是贫困村百姓最为期待的:通过公号,把自家东西卖出去,而且卖个好价钱。
面对种种龃龉,唐其昭更愿将其视为化学反应前的阵痛,而不是水土不服。他说,经过一年多的尝试,他期待的化学反应正在逐渐生成,部分试点村村民的生活方式开始接轨移动互联时代。
如今,走在龙山县里耶镇比耳村,最引人注目的是随处可见的比耳村公号的二维码,“扫码就能上WiFi”,项目带头人龚辉笑着说,这是他们推广公号的手段之一。村里设了9个无线发射器,实现了村庄人口密集地和大的脐橙收购点的全覆盖。每到傍晚,这些地方就可见三五成群的村民拿着手机在上网。“村里吕艳群、向珍桂几位妇女,都在公号里卖银饰、蜂蜜呢。”村民彭永勇说。
眼下比耳村的每个角落,都飘着淡淡的橙香。
与往年只能望眼欲穿盼着收购商的车辆进村有所不同,今年,比耳村村民余海更盼着手机里“为村”公号上的订单信息。每有订单提示,他就会迅速跑到橙园,小心翼翼地把看着最顺眼的橙子摘下来,贴上绿色小标签,然后整整齐齐码进包装盒里,再放上两副一次性手套、一件剥皮器、一封感谢信,最后封好打包,送到镇上的邮政所。
“一份橙子10斤,卖68元,除去包装和快递等成本,每斤价格5元。以前哪卖过这么高的价,最多也就2元一斤。你说我能不把最好的橙子卖给人家吗?”余海乐呵呵地说。
比耳村是一个地道的小山村,若不是那漫山遍野的脐橙树,这个“地无一分平”的村子,看不到任何出路。20多年前,为了种活脐橙树,村民们不知流了多少汗和泪。如今,4000多亩脐橙让多数村民摘掉了贫困帽。但因知名度不高,比耳脐橙品质虽好,却卖不出好价钱。有时明知客商把橙子收走贴了别地儿的标签高价卖,也无可奈何。“只要橙子卖得动,管它贴什么签!”龚辉说。
不过,今年龚辉可不这么想,“我们要形成品牌,要让消费者知道,他们吃到的那个酸酸甜甜、味道很好的橙子,产自比耳!”
湘西州委党校经济学教研部教师孙沁认为,通过“为村”公号销售产品,将村庄直接对接市场,对村民来说,省去了中间商环节,对购买者而言,商品的产地明确,可以溯源,比较放心,“但‘为村’毕竟只是平台,线下产品的品牌、规模、标准,乡村基础设施和物流的改善,农村人口的素质提升等,都需共同发力。”
生 机
聚拢了村里的年轻人,网聚了漂泊的游子心
“放弃这份工作有点可惜,不过决定了就不再改变……”上个月,西南民族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大四学生彭海兰在微信朋友圈里这样写道。彭海兰是龙山县捞车河村“为村”团队成员,该村公号推出的40多篇文章,几乎全部出自她手。
彭海兰原本已在四川成都找到一份在培训学校当老师的工作,转正后月薪能达七八千元。但这时,老家的镇政府因其在“为村”项目中的突出表现,给她提供了实习机会。“‘为村’已是一种使命,让我不忍舍弃。所以,我决定回去。” 彭海兰打算,一边实习一边准备公务员考试。
比耳村“为村”团队成员米丹也不约而同地用了“使命”一词形容“为村”对她的意义。这个25岁的姑娘,现在深圳市一家公司就职,“为村”工作全在空余时间完成,“看到家乡被越来越多的人知悉,就没有那么苦了。”
米丹介绍,比耳村团队核心成员共有七人,除她以外,还有两人在村,两人在北京,一人在长沙,一人在湖南郴州。“七人各有所长又通力合作。我们线上统一思想,线下具体分工。比如,村里的动态和资料图片收集,由在村的龚辉、龚富财负责;包装设计、图片处理这些技术活,由在北京的邹志富、刘洳含和在长沙的石亚明负责;图文编辑和资料汇总,就落在了文科出身的米微和我的身上。”
为了更好地推销脐橙,邹志富给橙子做了包装设计,为了买制作模板,他个人出了800元钱。然后是设计广告语,团队成员在群里“吵”了整整一星期,每天都到凌晨两三点。后来又在公号上征集,最终确定了“比耳村的橙子,橙心又橙意,把最好的给您”这句广告语。
“‘为村’平台最重要的作用,是让这些年轻人在服务家乡时有了用武之地。”比耳村妇女主任黄菊花说。
唐其昭认为,农村空心化已经成为一个普遍现象,有知识有文化有能力者大都在城镇安居,这些人并非没有惦念家乡、为家乡出力的心意,只是缺少一个合适的渠道。而“为村”平台,恰好打通了这个渠道,让他们有了为家乡贡献智慧和力量的机会。
“当然,在湘西,像比耳村这样的团队,算是‘高大上’的。”唐其昭坦言,“更多的村庄,就像凤凰县廖家桥镇菖蒲塘村一样,‘为村’团队成员全在村里。菖蒲塘代表了我们州‘为村’公号的水平。”
菖蒲塘村“为村”项目带头人田灵芝,在镇上一家培训机构当老师;管理员周蓉,目前正在跟人学化妆,有做微商的经验;成员向黎黎、龙沛虎、王晓祥等都是年轻人,线上很活跃,线下很乐意做推广工作。
我们进村时,跑在前面的一辆小面包车,后窗上不时闪现“湘西为村菖蒲塘村加油”的字样,后来得知,车主正是龙沛虎。
“申请公号、建村群、互联网入户,完成每一项任务都不简单,但是我们一步步都走过来了。”田灵芝说。微信群达到一定人数后,再要拉人入群,需要对方绑定银行卡,很多村民要么不会,要么嫌麻烦,要么担心银行卡安全,不太愿意,团队成员就一个个解释,最终建起了一个超过200人的群。
平台建起来了,怎么用?菖蒲塘村盛产水果,团队成员据此做文章。公众号上的“商城”甫一开张,就被他们用来卖猕猴桃,还发动其他“为村”公众号帮其分销。收入虽然只有几千元,对他们却是莫大鼓舞。“我做过微商,深知如果有个团队,大家相互支持,就不会因为一个人走着走着太累而放弃了。”周蓉说。
上个月,为了迎接“双11”的到来,比耳村推出脐橙让利分销细则,扭仁村推出了赠送优惠券活动,保靖县押马村则在百度贴吧以及几个大的网站论坛推广公号……
“‘为村’要发展,政府引导是基础,但关键还要靠团队,靠年轻人,靠村民自己。”按照唐其昭的设想,不仅各个村庄内部要齐心协力,“湘西为村”作为一个整体也要相互扶持,共同发力。“比如,据我观察,每个村的主推产品,上市是有时差的,那么在某一个村子主打产品最需要宣传时,是否所有的‘为村’村庄都能为其助力?”
当下正值比耳村橙子的收获季。每当比耳村公号推送文章卖脐橙,唐其昭就在“湘西为村”微信群里转发,并号召大家在各自的村微信群和朋友圈里转发,“‘为村’就要织大网。网能织多大,大家以后发展的空间就会有多大。你今天帮比耳,以后大家也会帮你。”
原标题:当村里开通了微信公号(人民眼·移动互联+乡村)